“老右”聂绀弩、丁聪在《北大荒文艺》,聂绀弩北大荒,歌

  聂绀弩在北大荒  我1960年初调至《北大荒文艺》编辑室时,发现有两个年岁较大的长者,原来是文化部下放至北大荒的两个被打成“右派分子”的文化名人:聂绀弩和丁…小编为您整理了《“老右”聂绀弩、丁聪在《北大荒文艺》 聂绀弩北大荒,歌》,供您学习参考使用。

  聂绀弩在北大荒  我1960年初调至《北大荒文艺》编辑室时,发现有两个年岁较大的长者,原来是文化部下放至北大荒的两个被打成“右派分子”的文化名人:聂绀弩和丁聪。
  聂绀弩当时已六十岁上下了。原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副总编辑兼古典文学部主任。我很早就读过他的杂文,觉得其文笔的犀利,堪可比鲁迅,是我崇敬的老作家。凭我的资历和年龄做他的学生都不配,想不到竟在一处共事。所以我对老聂是十分敬畏的。
  聂绀弩有着非常传奇的革命经历,他是黄埔军校的教官,参加过北伐战争,在南洋办过报纸,留学苏联时,与邓小平、蒋经国等人是同学。回国后,从事文化工作,与鲁迅、胡风等文化名人过往甚密。抗战时,担任新四军文委会秘书,是坚定的共产党人和稀有的文化专家。1955年,因受“胡风反革命集团”的牵连,被解除领导职务,留党察看,“反右”斗争时又被“升级”为“右派分子”,开除党籍,于1958年发落至北大荒劳动改造。
  聂绀弩在北大荒的经历也颇“精彩”。那年冬天,他六十高龄的老迈身体,也被派往完达山参加伐木战斗,干着“归楞”的劳动,即将伐下的木材用手撬肩扛的原始方式集堆,等待拖拉机爬犁运出山去。这种超强劳动,使得老聂佝偻着腰,两腿直晃,这就影响了集体作业,使同时抬着一根巨木的十几个人无法随着号子齐步行进。这是非常危险的。领导上就指派老聂留守宿舍,给大家烧火坑取暖。
  聂绀弩善提笔杆子,却不会拨弄烧火棍,竟然把房子烧着了,被认为是“阶级敌人”故意放火、蓄意破坏,把他抓进公安局法办,被虎林法院判了一年徒刑,关进了监狱。他妻子周颖在北京得知消息,忙赶来虎林,就住宿在文人聚集的《北大荒文艺》编辑室内。
  周颖在“反右”时,也成了“右派”。因她是民革中央的发起人之一,仍保留政协委员的头衔。为统战需要,法院对聂绀弩的“纵火”事件进行复查,将他放出监狱,并征询周颖的意见:你看怎么安排?周颖说,我住宿的单位不错,于是老聂就成了编辑室的一员。
  聂绀弩是个高大精瘦的人,脸上布满饱经沧桑的皱纹。在编辑室做着来稿初阅和分发的工作。他初见我时,问:“你是×××吧?”原来他所问的那个人,是某农场一个青年作者,曾有一部长篇小说投寄《北大荒文艺》,老聂看后觉得不错,所以留下深刻印象,从而把我视作为此人了。其实,那时候垦区的文学青年很多,我只是机缘巧合被调入了编辑室,比我文学基础好的、功力强的大有人在。我对老聂说:“我是从859农场来的。”老聂鼓励说:“那是个紧靠乌苏里江的好地方,希望你能写出好作品来。”
  聂绀弩睡在小说组靠门的一张木床上,保持着老年人的慢动作,无论生活起居或是说话举止都要比我们年轻人慢半拍,参加劳动更嫌迟钝了。一次,丁聪在现场替老聂画了一幅速写。老聂见了不禁大笑,当即写了一首《丁聪画老聂上工图》的短诗:
  驼背猫腰短短衣,
  鬓边毛发雪争飞。
  身长丈二吉诃德,
  骨瘦瘪三南郭綦。
  小伙轩然齐跃进,
  老夫耄矣啥能为。
  美其名曰上工去,
  恰被丁聪画眼窥。
  (诗中的南郭綦是《庄子》中的一个人物,其人形同槁木)
  尽管这样,但谁也没有嫌他。可是参加集体劳动,动作慢了就会影响单位形象。遇到这种情况,单位负责人虞伯贤总要在他身旁不断鼓劲。后来,干脆留他看家值班,免除他参加劳动。
  一次,我们劳动回来,看到聂绀弩一个人在写着思想汇报。我好奇地凑上去观看。我见稿纸上赫然写着:“我是名共产党员……”我觉得十分惊讶,他不是被开除出党了吗?再一想我明白了,他虽然在组织上被开除出党,在思想上,他始终认为自己仍是名党员。理想和信念仍在坚持,这不由引起我对他深深的崇敬。
  聂绀弩处事非常低调,很少与人交谈。空闲时只是与符宗涛、王忠瑜两人下围棋“手谈”。他赢不骄、输不急,不像符宗涛输棋时脸红脖子粗的,也不像王忠瑜争执时拂袖而去。真是修炼到家了。
  与丁聪同睡一处
  丁聪是画家,原是《人民画报》副总编辑。“反右”时落马,发配至北大荒,先在云山水库劳动,后参加编辑《云山水库画册》,再调《北大荒文艺》担负装帧工作,并以“学普”和“阿农”的笔名为刊物插图。因其绘画风格独特,一看便知是丁聪的作品。
  丁聪与符宗涛、林青同住在散文组的一个统铺上,我调入编辑室后,就挤睡在丁聪身旁。因为太挤,翻身时,我必须招呼丁聪一起行动。后来,符宗涛和林青分别在他们的办公桌后边各搭了一个小铺,既当卧床,又作座椅。丁聪和我是没有专设办公桌的,就用统铺的材料靠门各搭了一个小铺,两人隔着一尺多的走道相对而卧,成为最接近的人。
  因同睡一处,又都是上海人,交流比较方便,话题就多了起来,主要是他讲我听。断断续续,归纳起来有如下内容:
  丁聪告诉我,旧时中国文化界有四大神童,分别是万家宝(曹禺)、吴祖光、丁聪和黄苗子,在二十多岁时就以文名享誉全国。现在除了曹禺外,其他三人都成了“右派”,都发配到了北大荒。丁聪与我朝夕相处。吴祖光在局文工团工作,都在大食堂吃饭,我曾见过。黄苗子(画家郁风的丈夫,名作家郁达夫的侄婿)我未曾交往。想到他们的遭遇,我不胜感慨。
  丁聪还说,他们这些人所以沦为“右派”,与抗战时的“二流堂”旧事有关。那时在重庆,一些青年文人经常在一起聚会,谈论以文抗日之事。一次郭沫若也来与会,开玩笑说:“你们这帮二流子,又在干什么了。”自此,这帮年轻文人,干脆把聚会场所称作为“二流堂”。不想“反右”时,“二流堂”被定为反党宗派团体,于是丁聪等“二流子”就厄运难逃了。
  丁聪还谈到新中国成立后美术界的趣闻。那时齐白石年事已高,他原配夫人和续弦的几位夫人都先后去世。不想齐白石以九十高龄还要续弦,而且在住院时看中了一个年龄不满二十岁的女护士。美协领导认为不妥,丁聪就与华君武等美协领导人轮流到医院陪伴齐老,与他说天谈地,分散老人的注意力,终于使齐白石打消了续弦的念头。我听了,觉得美协此举有干涉婚姻自由之嫌。但当时的年代就是如此,从爱护老人、避免家庭矛盾看,丁聪等人也是有着良苦用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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